關俊棠神父專欄
心耕•世作•暮春雨
潤物•無聲•五十載
6 May 2021 at 4:00:00 pm
為甚麼我最終做了教區神父?
兩個因緣。第一個是我進入教區聖神修院,經過六年的中學寄宿培訓後,教區選派了夏其龍和我,到意大利羅馬傳信大學攻讀哲學和神學及接受更其國際視野的司鐸培育(當時我們與四十多個不同國籍來自各地教區的修士接受培訓)。那年,我十九歲。
打從中學開始,我對隱修生活就產生濃厚的興趣。當年有長一點的假期時,我都會跑到大嶼山神樂院拜訪李院長、趙院長。我喜歡聽他們講解隱修生活的意義,參加他們的日課祈禱,有時還會過宿。到意大利後,第三年的暑假,我得到了法國中部的七泉隱修院答允,我可以在那裡住三個月,體驗生活。那三個月的默觀體驗十分豐富和愉快。三個月後離開時,我滿懷喜悅,卻又有一個很清晰的發現:上主要我走的路,不是在隱修院中渡默觀生活,而是做個活在人群中的默觀者。我當時想,教區司鐸不正正就是:人群中的默觀者?
另一個因緣是神學第二年期間,我的心中忽然興起一份莫名的害怕,害怕自己做不成神父。與神師商談,神師認為是魔鬼的試探,他叫我好好祈禱。但祈禱並未能除去這份恐懼和內心不安。那年暑假,我在歐洲某處做暑期工(記不清是在療養院或農場),心中的焦慮稍為平伏。可暑假剛結束,剛踏回修院之際,那份莫名的害怕又在我的心中浮現。我對自己說,如果今年這感覺仍然持續下去又找不到出路的話,也許我要離開修院了!然而,就在這年的復活節假期,因心境欠佳,我沒有選擇到堂區協助及外出渡假,呆悶在修院裡。這個時候,「普世博愛運動」在羅馬郊外舉辦一個為來自各地到羅馬求學的「外國修士」退修,剛巧有一位曾報名參加的「外國修士」因一些突發的事而未能參加,把已報名的名額送給我,我也在半願半不願的心情下接受了。結果,這次退修改變了我的整個後半生。那年,我24歲。
退修第一天晚上,晚膳後第一個講座,會議室的門開了,走進一位個子不高卻滿臉笑容的中年神父Don Silvano。他對著我們四十多名修士,劈頭第一句話就是:「各位,做神父一點價值都沒有!……」
我估計,在場大家都必定嚇了一跳。除了把我嚇了一跳,我心中一陣無名火起。怎麼攪的?我來錯了地方?過去整整一年多,日夜折磨我的,就是怕做不成神父,而我正正就是因為太在意想做神父……你竟然說做神父一點價值都沒有!
那位神父見我們面有難色,於是繼續說:「做神父一點價值都沒有,除非我們先選擇天主作我們生命的中心和理想!」
那一刻,那一瞬間,我如釋重負。原來,我多年來一直用全副心力去追求的,不是天主,而是做神父這回事。
凡不是天主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祂的恩寵和召喚,都會有失落、轉變、中止甚至變質:可能,就如聖奧斯定所言:「主啊,我的心造來是為祢。除非在祢內,我永得不到安息!」那天以後,我的懼怕全消失了。我喜悅地返回修院,繼續我的神學訓練,我給自己說:天主才是我最重要的生命中心和理想,其他一切都屬次要。祂要我做甚麼,我就做甚麼;祂不需要我做甚麼,我得放下。
我愉快積極地渡過餘下兩年多的培訓後,1970年8月15日我由徐誠斌主教祝聖為神父。那一刻,心中還在想著:「主,如今我知道祢要我走鐸職路來侍奉祢和祢的子民,我甘心情願,並會盡心盡力!只不過,祢仍然是我生命唯一中心和理想,不是鐸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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